旧
市
在水一方
Besidetheriver
考上老师的那一年，我跟我爸说，被分到了旧市。我爸说，旧市好啊，天天坐船。然后开启了东江湖每周两日游的日子。1
见面礼
本来第一天去的时候，天气很好，大朵的白云压低在湖面上，可能是蓝天悄悄在水里洗了把脸，湖水湛蓝湛蓝，一度以为自己要升仙了。到了学校，因为新教师宿舍还没有腾出来，我们只能先安顿在老房子里，除了空气对流，什么都没有。最无感的是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是黑色的，有人说多放放就好了，然后有事没事开始放水，在这里住了一周，直到搬走都还是黑色的。我把一件白衣服放进去，沉到底部，看不到颜色，眼一闭，心一横，捞出来，还好还是白色的。碰上又是过生日的日子，眼泪扑腾扑腾就下来了。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住进了新宿舍，觉得哪哪都好，哪怕屋顶漏水、热的冒烟都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以后再有新老师挑剔房子不好，我们就会开始安慰他们“想当年……”效果很好。2
聊八卦
在乡下的日子，同龄女老师比较多，学校比较小，所以没事就聚在一起唠嗑，八卦是女人们的天性，今天说谁谁吵架了，明天说谁的男朋友来了，长得如何如何，后天又说谁谁怀孕了，如此种种，每天不重样，每天都有新话题。直到现在，我们聚在一起，共同的话题还是和旧市有关。夜空中的星星和路灯也每晚探出头来偷听我们压低声音嚼舌根的话语，看着我们说完之后又开怀大笑的样子，它们也眨巴眨巴眼睛，真亮呢！可能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身处小岛上的孤独感。3
烤火桌
我们的办公桌是面墙而立的，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是背靠背，到了冬天，烤火桌下电炉子一放，三三两两没课的老师就会围坐过来，一边聊天，一边吃零食，还能一边改作业，思想与行动高速运转。要是隔壁老王趁我们不注意多抓了瓜子走了，定是会遭到一阵数落，但是往往乐此不疲。那个时候，要是没点文化斗嘴都吃亏。大家都喜欢含蓄的表达，我就总爱说真话，还说出别人心里想的但是没表达出来的话，当然无伤大雅，我说完之后，别人有点抓狂但也不恼，反而办公室的人哈哈大笑，于是我就变成“刀子嘴”了，所以江湖人称“刀刀”。出了桃花岛，我还是我，“刀刀”也留在了旧市，“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4
后花园
真正开始欣赏这里的花草树木是在怀孕之后。自从开放二胎之后，乡下的孕妇像雨后春笋般涌出来，适婚适孕的女老师太多了，不是已经怀孕的，就是准备怀孕的，还有休产假的，所以当时教务处安课会比较头疼。和我同时期挺着大肚子散步的就有四人，出了校门口，大朵的玉兰花铺满了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要是不怕黑，可以走很远，我们互相分享最近的孕期反应，检查结果是否正常，吃了什么补充营养的，心里的紧张感……说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害怕。四个孕妇变三个，变两个，遗憾的是生完之后，我们都去了不同的学校，孩子们没有机会一起玩了。散步的小路上开满了各种小花，有月季、牵牛花、紫茉莉、天竺葵、鸢尾花、大丽花、茼蒿花……有一个姑娘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艳丽的的花，像极了她那顽强的性格和不服输的勇气。要是碰上一大片桃花儿、梨花儿，我们定是要合个影的，有些不是孕妇的也来凑热闹。从五月的枇杷开始，就能在每一个季节吃到最时鲜的水果，我怀孕是在秋季，只记得有一家的橙子特别甜，每天最欢乐的事就是慢慢的剥橙子，摘一瓣放到嘴里，果汁爆浆，甜到了心里，要是嘴馋的分了我几瓣去，就再剥一个，真过瘾。散步的时候，看到哪家在果园里忙碌，就径直去摘，村民们都会按平价卖给我们。校园里最美的地方是一个铺满小草的斜坡，吃完饭之后，不要担心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因为过路人一眼望去，就能找到你，陆陆续续又会有人来。活泼的学生会凑过来，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奇宝宝开始上线。认真的孩子，坐在石凳上，飞速地写着作业，任由鸟儿鸣叫，虫儿爬上脚，依旧和着阳光，笔尖飞扬。也许聊得很投入的时候，会有一个篮球从天而降，花容失色后，又微笑着把球扔向篮球场。这是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一个学生不转学的话，在这里至少要待九年，篮球场一定是他们回忆当中重要的场所。他们在这里升国旗、跑晨步、打篮球、看帅哥……每一个从这里毕业的学子，升入高中后，他们的母校只有一个——旧市学校。离开那里已有三年，后来再去过一次，写下了一首诗：
旧市的月亮华灯初上夜微凉黑夜给大地披上华丽的衣裳洁白的衣领裙摆修长还有灿若星河的渔光回望来时的路狭窄而悠长再见当时的人欢声笑语话时光小小的可人儿等你们长大再来讲讲旧市的月亮那时的月亮鬓微霜面发黄爬满了褶皱笑在水中央穿过光滑的船桨揉碎一河星光举一杯酒香敬遥远的明天敬逝去的故人敬情意地久天长END
文：刘慧
图：刘慧
编辑：刘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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