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青春耗在暗恋里(一)文/唐雪元
岁月匆匆,风雨苍茫。人终究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温暖、幸福、痛苦、凄惨当然只有上帝知道。你我分别后的第三年,我也找了女友。女友是川大的毕业生,美丽而文静,且爱我至深,我对她也是很好。两只生命之船,泊在一个温馨而幽深的港湾,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天,我刚随部队采访回来,意外地收到你的一封厚厚的快递来信。打开一看,信中夹着一张精美的祝卡,祝卡里贴着一张你的近乎白描的彩色人头特写照片。凝望着你那自然、大方、毫无修饰、神态自若,永远微笑的样子,一幕幕往事,在记忆的脑海中荡起了秋千。是的,认识你,这已是15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都在《广元日报》社开办的新闻写作函授班学习。你就坐在我的前边,你是全课堂唯一的“亮点”,也是我眼中最漂亮的白雪公主。正如有首歌中所唱:你的一切移动,牵着我的视线,拨动着我的心弦。你经常晚来,老是分散大伙的注意力。当然,也不排除有很多人是想借机会多看你几眼。每次来晚了,你总是掉头很有礼貌地借我的听课笔记本补记上。有时,我也主动替你抄写。有一次,我帮你补记完后,你回头一笑,哦,那神情就似3月雨后初绽的桃花,芬芳四溢,好美!“谢谢,你的字写得很清秀,不像是当兵人写的字体,或许你是位刚柔相济的军人吧。我是广元师范学校的一位实习老师,我叫谢文娟,以后你就叫我娟子好了,我玩得好的朋友们都这样叫我。如果愿意的话,我倒很想与军营中的你交个朋友。”你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很甜,像是北方5月的春风,像是山涧青石上流淌的清泉。就这样,我们成了同学、好朋友。不知为什么,几日不见你,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段日子,你一连好几天没来上课。那晚,我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听课,报社老师讲的什么,一句也没钻进我的耳朵,后来实在坐不住了,瞅个空隙,便偷偷地跑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我像是有预感似的。当我几经周折见到你时,你正无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输液。我突然的出现,使你又惊又喜,苍白的脸上立刻生出些许红晕来,眼睛也有神多了。散乱的披肩发,你用纤细而嫩白的手简单撸拨了几下,便成了波浪奔涌,层次分明的蓬松卷发,把那不大不小的椭圆形脸儿,衬托得适中、俊俏、甜美,又有一种分外感觉的迷人,溢满纯情。“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来看我,真不好意思。”“不欢迎吗?”“喔,怎么会呢。你看我现在精神多了,好像什么病也没有了似的。”说话间你坐了起来。“嗯,这话我爱听。”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你让我唱歌给你听,我说只可惜,我想唱歌,可是天生五音不全,在部队虽然天天唱军歌,但准确地说那不叫唱,应是吼,我怕吓着你,这样吧,我给你背诵一首泰戈尔的诗,咋样?你点头微微一笑:我想我愿意用爱情自己的颜色,来写出爱情的词句;但是它们深深的藏在我的心里,而眼泪却又是苍白无色。朋友,若是这些词句没有颜色,你会领会它们的意思吗?我想我愿意按着爱情自己的曲调,来唱出爱情的歌词,但声音只是在我的心里,我的眼睛却又是默默无语。朋友,若是歌不成调,你会领会它们的意思吗?你听的好开心。接下来,我又给你讲了一个故事。故事是关于世界闻名的盲聋女作家海伦﹒凯勒在一所著名大学的演讲。我正讲着呢,忽然发觉你用枕巾蒙着脸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那样的动情,那样的伤心,那样的莫名其妙,弄得我无所适从。说老实话,我还从来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子。当时我只是一个劲地道歉,慌里慌张的像把人家的油壶给碰打翻了。待你情绪稍平静下来后,我问你为什么哭,你神情仍有些恍惚地说:“真的,我也说不清,心里就是想哭,只想哭……”“那就让我替你哭一会儿吧,因为你正在生病,别哭坏了身子。”一句话逗得你破涕为笑。后来,你说要折一个纸蝴蝶送我。于是我给你从护士那里找来了画报及小剪刀、浆糊等用具。你折的极其认真,可谓是心灵手巧。我呆呆地坐在你的对面看着,而思想却已经像一只真正的蝴蝶飞到另外的地方去了。那夜,我怀揣你送的纸蝶,邀游了茫茫宇宙,浩罕星空……不久后的一个星期六下午,你打电话来约我晚上7点钟到你的宿舍去,说有话要找我谈。一听这话,我心里的好紧张,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是部队里的新闻记者,平常不大不小的官也接触过不少,领导找谈话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今天一个女孩说要找我谈话,这使我莫名其妙的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并因此浮生了许许多多的猜想,几乎胡思乱想了整一个下午。下班后,我穿着一套崭新笔挺的马裤尼校官服,分外精神地提前10分钟到了你的宿舍,我们天南地北地唠扯了一会儿,突然,你睁大了眼睛盯着我问道:“那首《送娟子》诗是给我的吗?”那眼神似乎能一下子穿透一个人的五脏六肺,能看到骨子里去,不允许你说半点谎话.。一提到诗,我忽然想起了那次帮你抄完听课笔记后胡乱写下的一首小诗。说“胡乱”,其实是不恰当的,应该说是“别有用心”才对,因为那首诗的一二句和第四句末了一个字,竖着念,正好是你的名字。“我知道,其实我并不适合写诗。”在你问话后,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真的喜欢我,是心里话吗?”你当时涨红着脸,用一种但愿肯定,而又有点怀疑的语调在问我。片刻的沉默后,我转守为攻,反问道:“你愿意欺骗自己的感情吗?”“不,我十分喜爱那首小诗。”你回答得干脆、直爽,似乎话早已在嘴里准备好了,就像子弹上了膛一样。“仅仅如此?”我追问了一句。“不,还包括它的作者。”“哦,这话我最爱听。”“这么说,一定是经常有人给你讲这话。”“不,你是第一个。”“唉,但愿不是唯一的一个。”说这话时,我察觉到你的眼角处隐含着一丝莫明其妙的忧郁。我们俩靠写字台坐着,中间隔着一个用玻璃组合的长方形鱼缸,里边养的是五彩缤纷的大眼金鱼,它们在那没有风浪的人造水晶宫中自由自在地游荡,相互追逐嬉戏。我们相对而视,又几乎是同时,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窗玻璃里映出两个雕像似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后,你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说出口了:“爱你,真心的,非常的。可以说用什么形容都不过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说到“一定”二字时你的语气明显加重和放慢了:“但实在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你会恨我吗?”你说这话时异常的激动,声音明显发颤,但表面上看去似乎又很平静,你两手合在一起不停地搓动。你说后,我沉默了许久,但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和奇怪,因为,我想,爱上你,这是真诚的、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可我并没有把爱和结婚必然联系起来。爱的前因不是为了双方的“结合”,至于是不是,会不会成为结果,我没有想过,一切顺其自然,用句时髦话说,就是跟着感觉走。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象是在给你作关于爱情的主题报告。“其实,嗯—-怎么说呢?其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已经把自己许诺给别人了。”“哦,他比我先到。”你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过,那表情实在是不好看,像吃饭时砂粒搁了牙似的。“为了一个许诺过一辈子?”我说话的同时摇了摇头。你沉默不语,两手不停地把一张口香糖纸叠起来撕碎,又叠起来,撕成更小的。最后,把目光从鱼缸移向窗外。满天的星辰灵光闪烁,而你的眼睛里却似乎藏匿着一种忧郁和悲哀。不过,我根本不想挖掘这个中的什么前因和后果,因为,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很难说清是怎么回事,再说,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不为他人所知的圣土,所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好。“但愿我们彼此在心底都保留、珍存那份爱、那份纯情,那份时光。不求永相伴,但愿永相爱。”我说这话时,声音稍有些哽咽。“是啊,想忘掉,恐怕也不可能啊!除非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愿你活得比我幸福。”“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相信你的选择,但也保留一份遗憾。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命运来决定的。”我们都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你顺手打开了身旁的“随身听”。轻颖、舒缓、甜美、抒情的《知音》主题歌,宛若淙淙的清泉流进你我的心田:“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人生难得一知已,千古知音难寻觅……”听着、听着,你流泪了,我也流泪了。是幸福?是痛苦?也是,也不是。不过,这音乐着实是把你我的情感推到了极至。我们噙满泪水的眼,默默地相望着,听着,这时候仿佛整个时空都已经凝固了,只有一种滚烫的情感在血液中,燃烧着,奔涌着,似乎要从身体的各个器管溢出来。彼此的目光,在无数次的碰撞中,又把这种无法名状的感觉一次次地推向高峰。你我的脸颊都像是刚从炉膛中流出来的钢块一样,又红又烫。看得出来,双方都有一种迫切扑到对方怀里,让所有的情感溶于一体的欲望。然而,就在这种欲望增至最大值,仅差千分之一秒就要发生毁灭性的大爆炸的一刹那,到底还是被一种无形的墙隔开了……(待续)广告进入网站了解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