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怆的桃花运
小泉村村子不大,处于大山之中的一小块盆地上,总共才有三十来户人家。村子依山而建,周围有好多的树木环绕,花花草草很茂盛,夏天的时候花朵繁开,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小泉村与外界的联系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小路经过九转十八弯才能到达乡政府所在地。不过,这里天空格外蓝,眼前是青山,脚下是绿水,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溪,由远处的崇山峻岭中流入盆地,落差处瀑布飞溅,颇为壮观。山溪在盆地的边缘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山坡上的民居被绿色的树木遮掩着,别致,美丽。黄黄壮壮的母鸡在树下又蹦又跳,有的在找食物,有的在休闲地溜哒。
小泉村与其他村落不一样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是女人,少有男人,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他们打工的地方很远,有的在沿海,有的在北方,因为怕把赚到的钱都送给铁路,所以他们很少回家,有的甚至两三年都难得回家一次,把女人丢在家里,享受寂寞和无奈,还有那无穷无尽的思念和生理上的渴求。
小泉村的年轻人只有夏建新大舌子没有出去打工,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那丢人现眼的大舌头,确实见不得大场面。他的舌头究竟有多大?比方说,肩头他叫骨头,指挥他叫机会,婆娘他叫红娘,师傅他叫媳妇,虽然小时候家里试着帮他纠正,可是他就是这个德行,不纠还好,越纠舌头越大。打工找不到门路,只好在家耕种那几亩水田和三亩旱土,还买了一台收割机和一台耕田机,帮人家的忙,赚几个劳力钱。夏建新模样还算周正,隔壁欠乃伯给他介绍了个别村的对象,夏建新也想讨个婆娘,二话不说,跟着欠乃伯去了。
来到女方家,首先要先过她娘这一关,她娘早在那里等着呢!她娘问;“你叫么呀?”他说;“俺叫夏建新.”“你爹叫么呀?”他爹本来叫国雄,他却答:“叫鬼熊。”“你娘叫么呀”他娘叫明辉,他回答说:“叫梦会。”她娘又问:“你想讨婆娘吗?”他答:“我想讨红娘。”她娘脸拉得老长,对欠乃伯说:“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不行,他话都说不好,以后怎么过日子?”自然是无功而返。
在小泉村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里,夏建新的老实厚道是出了名的。他走路总是低着头,说话总是轻言细语,见到女人总是远远避开,除了下地干活或有事非得他抛头露面外,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耷拉着脑袋不知干什么。有的老太太说他得了相思病,想婆娘想得茶饭不宁。夏建新只是默默地摇摇头,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休息时满头大汗躺在田垄上让野风吹着,有时看着一只野兔突然蹦起,箭一般地飞驰,他欢呼着跟在后面追,会从心底里升起一种惬意。
这天傍晚,由于大山的阻隔,整个小泉村都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色,只在那遥远的天边亮起几颗淡淡的星光,与湖水反衬的落日余晖交辉相映。随着湖水荡起丝丝的明光,为灰蒙蒙的小湖波动了一丝漪涟。夏建新忙乎了一天,坐在湖边洗锄头。不经意间抬起头,眼光突然与一个白嫩肥硕,高高撅起的屁股相遇。就在湖边的一堆树丛里,那屁股被一条地垄沟似的窄缝分成两半,并从枯草般杂乱的缝隙里喷流出热气腾腾的尿水,浇洒在一片焦干的土地上,散发出强烈的、让人晕眩的骚味。夏建新被这一景象惊呆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屁股,直到那阴沟似的窄缝里再也淌不出尿水,屁股才有些不尽兴地在他面前忸怩摇晃一下,被一片蓝布遮盖起来。
夏建新看清楚了,那是村里朱东阳的老婆“宽带网”在方便。那女人之所以被人们叫做“宽带网”,是因为她长得浑身上下哪儿都宽。宽肩膀,宽腰身,宽屁股,宽脸盘,甚至就连她胸前的那对大奶子也十分夸张地像两座大山横向扩张,一直到腋窝。朱东阳在北京打工,据说当上了主管,工作很忙,有三年多没回家了,“宽带网”因为要照顾朱东阳的老娘和上学前班的孩子,没有跟他一起出去。
夏建新无意间发现“宽带网”在小便,急忙掉过头,口里“呸呸呸”啐个不停,觉得很是不吉利,尴尬极了,一脸晦气的样子。他知道“宽带网”是个不好相与的女人,平时在村里咋咋呼呼的,管得挺宽,村里的大事小情,大到谁家结婚死人,小到谁家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她都要去插上一杠子,不但要打探清楚,还要亲自上阵操持处理。她每天都好象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嗡、嗡”乱叫着走东家窜西家地忙碌着,并乐此不疲。今天自己无意间见到了她的私处,她岂肯与你善罢甘休!夏建新轻轻收拾起锄头,扛到肩上,打算悄悄离开。
“大舌子,你要干什么去!”“宽带网”手提着裤子惊叫起来,大声喊道。夏建新一愣,脑子里的热血冲撞着脑门,虎视眈眈地对着前面这个恼羞成怒的女人,低声吼道:“你这红(婆)娘,下(撒)尿不找地方,老几(子)懒得跟你说。”
“宽带网”圆睁着双眼,恶狠狠骂道:“不要脸的大舌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看女人撒尿,耍什么流氓?看我不打死你!”
夏建新懵了,明明是你自己在我跟前撒尿,还说是我偷看,这是什么道理?不过他脸皮薄,脸胀得猪肝一样紫红,脑袋像突然被灌了铅似地耷拉下来,傻呆呆地定在那里难以动弹。突然,“宽带网”走到他跟前,先前的凶样全不见了,反而堆砌满脸笑容,用一种非常柔和的音调说:“大舌子,明天帮我割稻子吧。”
夏建新有些羞臊又有些不满地扭头躲开她的视线,默然点点头,算是答应。他想明天帮她白干一天,不收她的钱,算是对刚才无意偷看的补偿。
第二天,夏建新开着收割机来到“宽带网”的田边,她家的田在山下,有五亩多。伴随着“突突”的机器轰鸣,大片稻子顷刻间被收割机吞噬,收割机侧面装稻谷的口袋渐渐鼓了起来。太阳快当顶了,“宽带网”提着篮子出现在田块上边的一个山洞里。这是个很大的山洞,又宽敞又阴凉,平时人们在地里干活累了,都爱到这山洞里休息一阵。“宽带网”站在洞口,对着夏建新喊道:“大舌子,来休息一下,喝口水。”
夏建新正干得嗓子冒烟,停住收割机,爬到山洞里。“宽带网”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上,洞口放着一壶水和几个包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舌子,多亏了你的收割机,不然我一个人,不晓得该怎么办。”
夏建新也不客气,捧起水壶喝起水来。正想去拿包子,一转头,看见“宽带网”在疯狂地脱着自己的衣服。夏建新一愣:“哩(你)要干下(什)么?”但马上他就明白,干什么?这女人要发骚了。看着淫笑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女人,他下意识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裤子,不让“宽带网”得逞,扯着嗓子喊道:“宽带网,哩(你)可别无(胡)来啊,人家还系(是)处男,求求哩(你)了。”
“哈哈!”‘宽带网’放荡地笑了,笑声里似乎有说不出的凄苦,绝望地咬了咬嘴唇,“你不知道我是女人吗?干部们平日常说要关心留守儿童,空巢老人,有谁说过要关心我们留守妇女?我们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渴望男人的爱抚!”
夏建新向后面退去,一步,一步,已经退到洞壁了,无路可退了,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山洞阴沉沉的却更加深了这种可怕。“宽带网”眼里明显噙着泪花,皱着眉头,麻利地脱个精光,丰腴软滑的身子白里透红,神色焦灼的脸上,呈现出一抹乞求的表情。
夏建新猛然回过头,傻傻地盯着那洁白的酮体,瞳孔不断地收缩着,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抓起“宽带网”丢在地上的衣物,向她扔去。可是没有用,“宽带网”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呈十字形摊开手脚。她幽幽地说:“大舌子,你不要以为我是不守本分的女人。你想想,朱东阳出去三年不回来,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伴随身边,共享天伦?我年轻漂亮却劳燕分飞,守着活寡,成为新时代的牛郎织女。容颜一天天地变老,陪着老人和孩子,撑起了这个家。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追求,嫁鸡随鸡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守活寡,我在承担养育子女的同时,还要承担思念亲人的精神折磨。我什么苦都能受,就是相思受不了,在我寂寥的精神沙漠里,除了打纸牌,摸麻将,还有什么能排遣我的相思之苦呢?”
夏建新一直静静地听着。“宽带网”的眼光越来越柔和,夏建新感到这片柔和能把自己二十多年的坚守融化掉。她讲完以后,两人静静地不说话,突然“宽带网”伸出两只手,握住了夏建新的右手,轻轻地爱抚着,说:“大舌子,难道你嫌弃我吗?”
夏建新觉得“宽带网”非常可怜。的确,小泉村的大地上生活着一群默默无闻的女人,这些年来,她们送走了自己的男人,也送走了自己的青春,留下了寂寞,变成一群“活寡妇”。而她们心甘情愿地养育儿女,照料老人,可是男人出去后,有了出息,有的迷恋上外面世界的精彩,便不再牵挂自己的女人,只剩下她们独自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哭泣和等待。
他走近“宽带网”,长久地看着她那洁白而又丰满的酮体。“宽带网”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滚热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终于,他扑了过去。他怎么也记不清自己在那酮体上呆了多少时间,回忆中似乎只是很短的片刻。但那一刻如此明亮光洁、美丽温柔,它那令人颤栗的力量一直渗入到灵魂深处。就在那一片刻,他突然感悟到:“宽带网”她们正在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撕裂着千年流传的道德观念,动摇着原本极为保守的乡土传统。他不禁出了身冷汗,这是看不见的危机,也是随时可能蹦出来摧毁一个家庭的危机。
不由自主地,他心里泛起巨大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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