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随笔桃花诗村村长曰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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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骄傲,俺是村长

成都凸凹

混到这把年岁,这个份儿上,应该说已获拥过不少的身份指认,主席、主任、会长、主编、秘书长、总经理、董事长什么的。但我最看重最心仪的却是村长这个称谓。没错,我是中国桃花诗村的终身村长。

桃花诗村坐落在成都市龙泉驿区山泉镇境内,是年桃花盛开时开的村。几年下来,在桃花与诗的纠葛、交手和作用下,在舒婷、芒克、雷抒雁、张新泉、蓝棣之、梁平等的吆喝下,成为了4A景区。诗村有了些名气后,一些是朋友不是朋友、因公不因公的主就时不时爬上龙泉山,进村走走逛逛,而我则顺理成章成了陪客。走着走着,看见一些村民村干部跟我热情招呼,他们就一定会说,厉害啊你这村长,管这多人这多地。而我也总是说,这个村行政上其实叫桃源村,桃花诗村只是镇子上和村上为它新添的一个名儿,在地域管辖的体系里是没有入编没有开户没有执照的,也就是说,村子里,我这个村长不管人不管地不管事。众皆不解,问我管啥。我随手把流沙河先生题写的刻在山壁花岗岩上的“中国桃花诗村”几字指了指,说我只管这个村子里的诗,包括诗人、诗事、诗刻、诗诵,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诗风、诗味、诗情和诗意。他们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只不过他们在笑他们的,我在笑我的。我自己非常清楚,我笑得那么硬朗、实诚、满足和我行我素。

村长一职,在大众公识的谱系里,约等于有权、忙碌、麻烦、骂人和赔笑,约等于有山河有人众。我笑得那么硬朗、实诚、满足和我行我素,是因为我这个村长的权力辐射波所牵涉和覆盖的范围属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这些硬通货以外的部分,说白了,就是从我们必须而庸常的生活道法中溢出的、逸走的、多余的那一部分,它空洞、轻飘,如风似雾,有事无事都抓着云彩在天空画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画那些不出粮不产金的世界。

这浪费的、无用的部分,恰恰是我眼中的诗意——无用、清瘦而奢侈的东西。

出村,下山,又回到了现实。现实中的我,渴望有山中的那座村庄,那个长得像晋人陶渊明一样的田园。

其实我对一座诗意村子的向往、景从和不舍,亦是我对一座诗意城市的呼唤、走近和等待。就我蛰身的成都地盘而言,盘点有形的诗歌文化景点和事象,除了杜甫草堂(含浣花溪诗歌文化走廊),除了桃花诗村,还可以数出司马相如在琴台路和邛崃、薛涛在望江公园、李德裕在新繁、陆游在崇州和彭州、杨升庵在新都的遗存,也还可以数出星星草堂等重要的诗歌刊物和一些有影响的诗歌活动,更还可以开出一长串古今知名诗人的名单。放眼国内大城,就含诗量而言,成都当处翘楚之位。城市的含诗量,应该是一座城市宜居与否的一个标准一种条件。能够栖居成都,我真得感谢大地、上苍和运道。

其实桃花诗村不光属于成都地界,按照成都的东进规划与势头,锦江时代走向龙泉山时代,它已然随同城市森林公园龙泉山摇身一变成为了成都的中心区域。

但是,就一座城市的诗意和含诗量而言,仅有具象的诗是不够的,还需要诗抽象、发散、布给出的另外的更广泛的内容与形式,比如优雅、淡然、闲适和慢,比如空想、发呆、浪漫和到世界去,比如水旱从人无知饥馑,比如桃花佳人美酒与郊游踏歌。还比如,把一些建高楼的地块拿来植树养花放鸟和采气,把一条城中河复原成唐宋诗行中的丰盈和清澈。但是,对一座理想之城而言,诗永远是筑底诗意大地的骶骨、撑开诗意天空的正脉。是的,匮乏诗意的城市,与理想不沾边,更不能称之伟大、光荣、正确。

没有诗意,人可以活着。有诗意,人可以有意思、有趣地活着。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无用之用,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懂得美好生活的人,总是在艰苦奋斗解决吃饭穿衣睡觉问题的路上,健康快活地不断探取一些空洞无物、大而无当的东西。

人类都在奋斗,但奋斗的归向是多样化的,而我毕生的奋斗只为获得无用的那一部分。获拥吃饭穿衣睡觉是对成本的回收,只有利润才是让人心怡和欢喜的。

康巴行,

或读阿来《瞻对》有记(组诗)

凸凹

瞻对,或铁疙瘩

一柄剑化为一块铁疙瘩

元代皇帝很高兴。一块铁疙瘩

化为一脉豪酋,进而化为一个县名

清代皇帝不高兴,民国总统

不高兴。为了把铁疙瘩化回去

化回到原初的宫殿,化回到权杖的手心

雪化了,冰化了,路化了,人化了

县名没化,铁疙瘩没化。一个化字

让一个国家的人马不成体统

颜面丢了三番五次。一个化字

拿了多少将军头,成了多少英雄事

当瞻对一词化回为瞻对本冲,又

化回为上意,再化回为铁疙瘩

最后化回为一柄宝剑,一位叫喜饶降泽

的高人,一切就真的化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样了

一切的一切就真的真的化了

可是,那化成的剑,是作了墙上的饰品

还是早已铸剑为锄?那位从元大都

回到故乡的高人,又去了哪里?

哎,这般化来化去,还有什么不能化去

化不去的,只能是心里的铁器

可即使把铁器化为齑粉,雪花样洒向

天空,它也会纷纷扬扬落下

千里万里落在瞻对的土地上。覆盖的雪花

无不是细细密密的铁的含意

火,或致布鲁曼官寨遗址

一场火来了。一场火

点燃一场火,又颠扑另一场火

火从独眼龙喷出,一下就有了二龙的

劲道,翻天的火候。这是

一个汉子带领瞻对农奴起义的火

是金沙江以东,八万瞻兵

革命的燎原的火。一场火

燃烧十七年——藏区

出现飞地,布鲁曼和他的人民

有了根据地。十七年,不是时间

十七年,是一块地方

是一处让皇帝和土司上边头疼下边便秘的苦穴

是一枚让瞻对高人一等的印章

是的,这个遗址

就是一枚戳了鲜红火焰的印章,一枚

管着康巴三千里江山——

连天上动物的飞径也管的印章

那天,走过波日桥走到这里

我被眼前的一场大火惊呆

一场同治年间点燃的火

烧了布鲁曼官寨,至今还在噼啪作响

——这场反动的、反革命的火,以阴火的嘴脸

在地下燃烧。覆盖阴火的

是时间之火:废墟、残墙、碎瓦、青草、

牛羊,还有一群黑得那么干净的小学生

正在时间的阳火中舞蹈、唱藏歌

为了平衡,来了又走永远走不完的雅砻江

带走了多余的火

那天是上午,太阳流着夏天最后的火

把我连同导引我们来的阿来

交给了冬天最先的火。这二火夹峙归一的

轮转,这火的契约,让我欢喜、忧伤、无言

真真切切如履薄冰地触到了

独眼龙的火:布鲁曼的火

神的部落

——读龚仁军画作飘动的经幡系列之03号

云罩着。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去往家园、远方的途中

飞鹰作为云的语言

点点滴滴,传递出生命的骨响

云的力量多么广大、先验啊

为了这一路的重

竟收罗了全世界的颜色

和轻

神罩着的部落一直在前行

一直在以静止的定力作伟大的前行

好些船只已牵涉大海

好些船只还扬帆雪山

〖凸凹诗观〗

凡的人说出了神的话,就是诗人。凡的人说出的神的话,就是诗歌。没说清楚?这就对了,诗歌都能说清楚,我还写诗干吗!不讲道理?又说对了,诗歌就是不讲道理,诗歌只讲诗理。不跟我说了?好,那就让我的诗跟你说。诗歌务虚,小说向内,戏剧从外。

(以上三首原载星星上旬刊年2月号“实力诗人”栏目)

龙剑说,或雅砻江大峡谷考

雅砻江一千五百七十公里,只有

瞻对的一百七十五公里是龙

其他皆为鱼。深不见底的秘谷

高过金沙江,更高过长江——

龙取低谷,也是俯瞰

雅砻江一千五百七十公里,只有

瞻对的一百七十五公里是剑

其他皆为火。上上下下的火烧过来

只为把瞻对这块铁疙瘩点燃

化为火,殊料这一过程,却将铁疙瘩

冶炼成如今的模样

过去的那些个冬天,有人

一直顺着这条真龙走,不知为什么

顺着,也拂逆着天子的目光

夹坝一词

夹坝一词,只有

夹坝自己喜欢,只有出夹坝的

地方喜欢。好男儿志在四方——

似乎很对夹坝的脾性

夹坝一词,生长在穷山恶水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养不活地方上的人民

那样的地方,总有一伙骑马的人

往返奔命,把刀架在异乡道路的脖子上

夹坝一词,就是为这伙骑马的人

命名的。这就是为什么

夹坝一词,总与商旅甚至

官道联系在一起,总与官方文书

兵刃、鲜血、白狼,和落日联系在一起

夹坝一词,除了上述说法

还有另外的词义,比如

游侠、英雄和刀,比如外出讨生活的

劳动者。为了把一个词说清楚

必须用另外一个词乃至若干词来掺乎

但没有哪个词,比夹坝一词

更疏远、更贴切

(且不论汉词对藏语的猜度了)

它们刚与夹坝一词相遇

就被夹坝劫了道:劫了所有词义

致雄龙扎呷神山

在我们的隔壁

住着雪层、冰风

盘羊、松鸡和

天象一样的湖泊

住着他族人的部落

寺庙、天葬台,还有石头一样坚硬

草甸一样柔软的牛羊

我们与隔壁

只隔着一座山的距离

为了到隔壁去

我们翻越了一座山又一座山

这一天

我们都到了它的面前

我们与无遮无拦伸手可触的隔壁

依然隔着一座山的距离

这个距离

略小于一粒冰雹

远大于万马奔腾

刚好等于我们的仰望

致卡瓦洛日神山

即使架天梯

即使骑大雕

即使坐飞机

即使

即使踩着一千座山头一万副人肩

在高过你很多的地方

俯视你

即使从无穷个最细密的角度挑战你

你也一直在那儿

雪不融

冰不化

气不散

既不仰头

也不俯首

山高水长

一直在那儿

一直在那儿

向自己的人民

布下宁静

和时间矿脉中的白银

致波日桥

在以铁疙瘩命名的地方

我所有的工作

就是寻找铁疙瘩

我见到好些铁

好些一碰就烂的铁

一折就弯的铁

却没有见到铁疙瘩

这一天

在布鲁曼官寨下边

雅砻江上边

我终于看见铁疙瘩了

它没有一点铁

长一百二十米,宽三米

几百年了

都这样

一颗铁钉

一根铁丝也没有

凸凹,又名成都凸凹,本名魏平。年生于都江堰。诗人、小说家、编剧。年入中国作协,年参加诗刊社第十五届青春诗会。出版诗歌、小说、散文、评论甑子场》大三线》花儿与手枪》桃果上的树》蚯蚓之舞》大师出没的地方》字篓里的词屑》首街》花蕊中的古驿》纹道》锦江商脉》等书20余部。30集电视连续剧滚滚血脉》编剧。现居成都龙泉驿。

投稿邮箱

上旬《星星·诗歌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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