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人与桃花源对格非江南三部曲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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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花间迷路的蚂蚁,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琐碎的,没有意义,但却不可漠视,也无法忘却。”

------《人面桃花》

“自打她记事的时候起,就摆脱不掉这种怪怪的恍惚感。就好像没穿衣服在大街上走……

她想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如何膈膜,也会觉得怅然若失。“

------《山河入梦》

“我们其实不是在生活。连一分钟也没有。我们是在忙于准备生活而成天提心吊胆。”

“所有的地方,都在被复制成同一个地方。当然,所有的人也都在变成同一个人。”

------《春尽江南》

格非的《江南》三部曲里浮现出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典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雾中人的无知,无畏,或是无望;“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对桃花源的寻而不得。

《江南》从戊戌变法讲到现代社会,说是一个贯连的家族史,然而每一位后代都不曾见过他们的祖辈,他们只能在想象中构建(或是拒绝构建)父亲母亲的历史。第一部《人面桃花》就从女主角秀米父亲的出走开始讲起,接下来所有的故事都是由某种缺失诱发的,故事里所有的渴求也都可以在秀米那个疯子父亲身上找到源头,这个疯子想要在村子里建一座风雨长廊,把家家户户连接起来,为全村人遮阴纳凉挡风避雨。这个疯念头或是说这个疯念头背后的顽固理想主义传给了他的后代,于是秀米投身于变法事业,她的儿子则脑子骨碌碌不停转地提出社会主义蓝图,而秀米的孙子------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一位废柴,成了一个酸溜溜的诗人。

《人面桃花》是我在《江南》三部曲中最喜欢的一部,但是,对这部作品能不能称上是杰作的一些迟疑,也是从这里开始的。《人面桃花》是三部曲里唯一一个大部分基于女性视角的故事,主角秀米是个家道式微的地主的独女,最初的生活也算是富足清闲,但她总觉得自己像个梦中人一样,世间更隐秘更重要的东西被遮掩住了,使她不能看清全景。父亲出走之后,家中来了一个神秘男子,秀米很久以后才知道他的身份是反清分子,但是看不清全景的她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男人吸引。这个男人被谋杀之后,她开始觉得“身体反正不是自己的”,任由母亲替她安排婚事,一副心如槁木的样子,然而在出嫁的路上,她被绑匪绑走,被关押在一个叫花家舍的地方,住在一个湖心岛上,受尽身心折磨,最后还被卷到绑匪的篡权夺位斗争中。

这个花家舍是个耐人寻味的地方,在第二部和第三部里也反复出现,贯穿了整个“被腐蚀的桃花源“的主题。花家舍本来由一个理想主义者创立,其实他本意就是想创造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人人平等和睦,没有纷争。可是,大同的理想还没沾上边,花家舍就变成了一个土匪窝,加上原来的奠基人深居简出,“桃花源“就这么被玷污腐蚀了。花家舍在第二部里变成了人民公社,这儿的人表面上看上去幸福满足,但平时不苟言笑,像是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一样。花家舍的精神领袖和第一部里的奠基人一样,平时见不到,似乎只是一个空洞的符号,每个人都讳莫如深,像是在守护一个深不见底的秘密。读到这里,花家舍,甚至可以说整个《江南》三部曲,都很有卡夫卡《城堡》的味道了,《城堡》里的K穷尽一切办法,想进入“城堡”的心脏,但只能迷失在这个噩梦一样的系统里,“城堡”是个在镜像中无限折射的隐喻,你可以把城堡看作是官僚系统,看作是极权统治,你的梦想,你的未来,就像花家舍一样,“城堡”什么都可以给你,就是不能给你答案。

秀米在花家舍的奇遇终结之后,这个故事迅速转向了几年之后,秀米从日本归来,回到老家开办学堂继续她的革命事业。接下来的一个章节从叙事学的角度来说值得一说,故事从秀米的视角完全转换到了一个叫老虎的小男孩的视角,一般来说,儿童视角叙述最大特点就是不靠谱,叙事文本里小孩子知道的东西有限,也许他们也不屑于了解大人的世界。所以我们站在老虎的视角,完全不了解秀米这几年究竟干了些什么,读者也许也不情愿地加入了故事中雾中人的行列。最后一个章节,叙事视角才重新回到秀米身上,可讽刺的是,这时候秀米已经拒绝说话了。一开始,秀米的少女心事一览无遗,后来慢慢地像抹上了一层霜,谁也读不清。《人面桃花》的叙事结构使它成为了我在这三部曲里最喜欢的一部。

但是,《江南》三部曲里贯穿着油腻中年男子对小姑娘的猥琐/执念,让我作为一个读者,前一秒还沉浸在格非行文流水的叙事中,下一秒就被恶心得打激灵,这阅读感受真是难以形容。不是说文学作品里就不能写这些似乎是禁忌的话题,我甚至可以说,小姑娘们应该去读读这些书,提前了解这世界有多恶心。然而,对一个问题我一直有些疑惑,作家本人和他/她作品中的一些不入眼的想法该怎么分离,或是说,艺术和艺术创作者可以分离吗?之前我在读《黑暗物质》前传TheSecretCommonwealth时,被书中一段似乎是潜在的恋童癖情节给恶心到了,赶快去查《黑暗物质》作者的背景,生怕作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娶了一个小他五十岁的老婆(结果并没有)。可能我是太过于敏感了,但也并不是所有离经叛道的书都会让我有这样的迟疑,比如安吉拉卡特或是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因为在阅读他们的书时我可以把作者和他们争议多多的话题分离开来,或是说,我知道安吉拉卡特在写她离经叛道的故事时是带着女权主义精神下笔的。当然可以退一步说,格非在描写那些恶心中年男子时是带着一种调侃的心态来的,这似乎也比较符合第二部和第三部主角“痴”“傻”的形象。在不舒服的同时,我也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是那些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

呐,本来打算好好写书评的,结果变成了吐糟痴汉。总之呢,我觉得某些书贩把《江南》比做《百年孤独》,是不负责任的呓语,但是现在卖什么书都要和马尔克斯比一比,大概马尔克斯才是出版界带货王。我觉得《江南》和《百年孤独》没有可比性,但并不意味《江南》比《百年孤独》差,《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都是彻头彻尾的华语文学故事。雾和桃花源,在西方叙事里几乎找不到同等词汇,也许城堡和乌托邦算是十分相近的概念了,但是《城堡》里的K有雾中人的迷惘和恐惧,却没有最后那份难以察觉的豁达;在我眼中,桃花源的终极理想(也正是让它永远无法实现的地方)是去政治化,一个农耕时代的梦,和托马斯摩尔的《乌托邦》又截然不同。同时我们又可以轻而易举把《江南》纳入“世界文学”的范畴,因为它的叙事结构因为它的互文性,也大概因为它探讨了那几个永恒的话题:爱情,欲望,和宿命。

结论,如果没有恶心痴汉,我会给这部书打五分。

唠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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