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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旗先生的《岜沙手记》,是一部绘画集,也是一部散文集;汇聚了他的代表性美术创作成果,也录入了他对岜沙人近30年的爱心印迹。该书设计装帧十分精美,绘画文学双语互文,内涵丰富隽永。虽属图文并茂,却并非一般的轻读书籍。因此,无论是拿在手上,还是看进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让人感受到一种厚重和深遂。
新书出版问世,搞个首发式或者新闻发布会,如今几成惯例。然大多作者都选择在北京上海一类大城市或经济文化中心操办,再不济也要在省会城市举行。这一则有利于成果为文化主流认同,二则有利于扩大新书的影响力。而红旗先生执西画教学为业,在“感恩节”之际,却将他的《岜沙手记》新闻发布会放到了从江这样一个民族山区去举行,只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岜沙苗族人民的爱,对地方文化事业的关心和促进,对一切曾有助于自己艺术追求的人和事的感恩。显然,此举的非功利性成为其最独特的色彩。这种独特色彩有效地烘托出一个纯粹艺术家的本质属性和其对创作对象的痴迷境界。为表示对红旗先生执着艺术精神的认同和敬意,来自各方的数十位省内外画家、作家、记者欣然赴会,连右膝严重扭伤的著名书法家陈加林先生和86岁的著名油画前辈向光先生都赶来祝贺,使得这场新闻发布会不仅开得十分成功,而且场景分外感人。
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最主要源泉之一,地域的本土特色和风物文化,是艺术家创作的可靠依托。大多成功的作家艺术家,离不开原生土壤对自己的创作支撑。比如作家莫言的高密,陈忠实的白鹿塬;画家陈丹青的西藏,丁绍光的西双版纳。红旗先生的艺术依托则选择了岜沙。
岜沙是我省黔东南从江县的一个边远苗族村寨,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至今仍保留着一支苗族先民们很多原始的生存习俗。他们居住吊脚楼,实行树葬。男人肩扛火枪,用镰刀剃头;女人手工纺纱织布,挑花刺绣,猎耕文化鲜明,被称为“最后一个枪手部落”。20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陈红旗先生来到了这个地方。美是一种发现,作为一名画家,岜沙清幽迷人的自然风光,醇厚古朴的民风民俗,一旦映入红旗先生审美的眼睛和敏感的艺术心灵,便立即升华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美更是一种创造,以扎实的美术功底为酵池,以丰厚的学养为酵母,融入岜沙人物、事物、山川景物,红旗先生通过自己独特的艺术手法,九蒸九晒,用这清泉创造出了一坛坛香醇的美酒。
红旗先生毕业于四川美院,打下了深厚的绘画基础。他毕业后一直在职专和大学执教,有着丰富的美术创作和理论实践。他的绘画以现实主义作品为主体,绘画语言精准规范,有着较明显的学院派特征,但也不乏大胆突破和创新。例如他的《岜人》“色笔彩铅”小品系列,那种线条的无序勾勒,恰如苏珊·朗格所谓“有意味的形式”构成的画面,无疑可以视为一种对现代派艺术的有益尝试。在我看来,红旗先生作品突出的特色有两点:一是他的油画作品大多呈现出某种泥塑特质。这些作品造型饱满紧凑,色调深沉凝重,人物形态结实有力,表情中和内敛,颇具秦俑神韵,蕴含丰厚的生命张力和历史沧桑意味。二是他的一些作品带有明显的叙事基调,能赋予观众画内画外相应的想象时空延展。一幅作品,往往就像一篇散文甚至小说的具象浓缩,为读者提供了多样的抒情方式或者故事可能。
红旗先生不是作家,文字表达并非长项。但收录于《岜沙手记》中的散文和日记,却用美文的形式,抒写了他这些年来关于岜沙的真情实感和走过的心路历程。其间既有审美发现的惊喜,也有触景生情的咏叹;既有甜酸苦辣的际遇,也有悲欣交集的感悟,既有忧国忧民的抱负,也有世外桃源的梦想。文字如实地呈现了一位纯粹知识分子“知行合一”的内心世界,读来既可击节慨叹,亦可掩面沉思。这些文章虽然质朴无华,直白易懂,却字字流淌于心田,无异于能让人洗心涤面的“沧浪之水”和引起自我反思的“镜鉴之言”。
对红旗先生来说,浸润于岜沙这泓生活的源泉至今依然沉醉如初,或许既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宿命。人生不过百年。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有效的创作时间来说就更有限了。红旗先生现今正值届满甲子,除去前30年的学习岁月,他把最珍贵最旺盛的创作生涯,全部投入在了岜沙。20多年来,他作为一名画家,精心地创作了那么多岜沙题材的作品;作为一位大学美术教授,深情地写下了那么多美文。按理说,岜沙只是红旗先生的创作题材和对象而已,并无现实生活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却体现了一种纯真艺术家的博爱与悲悯情怀。他不仅画岜沙,写岜沙,宣传岜沙,而且关怀岜沙,资助岜沙,为保护岜沙奔走呐喊。他节假日有空就往岜沙跑,甚至过年与岜沙苗民在一起,被授予“岜沙荣誉村民”称号。总之,对岜沙村民的大屋小事,只要能帮得上忙,他总是不遗余力。因为对红旗先生来说,岜沙已不仅仅是他艺术创作的依托,而是直接嵌入了他的生命基因。我与红旗先生去年才经诗人李勇先生介绍相识,其实并不甚熟稔。但知道他为岜沙吃了这么多苦,操了这么多心,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尤其是亲眼看到他那种无怨无悔,以苦为乐,兴致勃勃地为大家讲解岜沙,仿佛想把所有人都引入那种唯美艺术幻境的热情与执着情景,的确不免为之动容。清代纳兰性德诗曰:“情到深处无怨尤”,红旗先生又何其相似乃尔!
据说岜沙苗民有个习俗,倘若你问某某老人叫什么名字,大多都是说他或者她是某某的爷爷或者奶奶,而不会直接告诉你老人的姓名。估摸着这或许是为长者讳名,抑或是为年轻者当家的原因吧?从江是贵州一个小县城,如今有人问从江,往往会回应为:“哪个从江?是岜沙所在的那个从江吗?”红旗先生也只是贵州的一个普通油画家,以后有人问陈红旗,也很可能会有相类似的回应:“哪个陈红旗?是画岜沙《苗年》《守垴》的陈红旗吗?”地域以特色闻名,艺术家以作品闻名,这就是生活规律,也是艺术规律。当然,令人沮丧的是,尽管有红旗先生的热爱和不遗余力的呼吁,但今天的岜沙,实际上已然不同于30年前那个原生状态的岜沙了。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若干年后,岜沙或许将成为一个遥远的传说。但值得肯定的是,岜沙作为一个曾经的存在,将在红旗先生创作的艺术作品中世世代代永远流传下去。
文/苑坪玉
文字编辑/邱奕
视觉实习编辑/杨简
编审/李缨